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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老板娘

第十七章 老板娘

离箫尘虽然语出惊人,却因为是玉笛客先开的口,所以在气势上落了下风,并未真正引起笑东来甚至是尘世风的关注。反倒是玉笛客回头来饶有深意地瞥他一眼,又回过头去对笑东来道:“是,我的意见与他相同。”

笑东来再次催促:“行了,你就快说吧,诱饵,究竟是怎么回事!你该不是想说,他们会派重兵把守,谁去劫牢就逮谁吧?”

“不,他们去劫牢势必会成功,如果不成功那就只叫骗局,而非诱饵了。”

“啊?什么意思?”

玉笛客道:“乱山岗在京城以北,盘踞着各大山头群龙无首的强盗,本就是六扇门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。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有这本领掳获一名捕快,会被日月星辰剿灭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。倒不如说,他们能存活至今才是真正令我疑惑的。这是其一。其二,假设流言不虚,六扇门为了救人直接平叛乱山岗,那也应该是无人会知晓的事。毕竟那群人并无头领,人多势众不假,却都是老将残兵,乌合之众。单说武力已无闲话资格,再想谋略更是无稽之谈。俘虏六扇门捕快,这的确是一件足以振奋江湖人心的大事,只要有个明确的人,那他一定会名声大震,乃至于成为中原武林一等一的人物。但这件事的受益者是谁?是乱山岗吗?是六扇门吗?我们看不到。这个受益者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无论过程为何,作为结果,世上已再无乱山岗;而六扇门颜面尽失,以至于不得不倾巢而出,杀鸡儆猴。”

笑东来听他款款而谈,止不住连连点头,但听到后面又忍不住问:“是啊是啊,你说的都不错,但这跟我说给你听的有什么不同吗?”

“有。”玉笛客道,“这里存在一个问题——既无明面上的受益者,受害者却又处在最显眼的位置,那么究竟是谁,又为了什么要散播这样的谣言?”

“呃……你绕得我头晕……”笑东来苦笑。

“理由不明就看结果。谣言出来后,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与发展,甚至知道了囚犯被关押的地方与处斩的时间。单就这点看来,与其相信这是六扇门管理疏失,情报外泄,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饵,一个为了钓出包括我们仁义会在内所有朝廷大敌的诱饵。”

笑东来满面惊悚,忙问:“那……那该怎么办!”

玉笛客道:“最简单的方法,为顾全大局,在必要时,可以弃子。”

弃子二字一出,笑东来整张脸一片煞白,冷汗直冒,竟然直接出了哭腔:“哎呀!这事不能这么死板啊!我不能……我不能放弃啊!”

玉笛客见他这般失态,转念一想,便问道:“副盟主,莫非……被问斩的人中,有你的……侄儿?”

笑东来抬起头来,看了一眼玉笛客,随即又苦不堪言地闭上双眼,十分沉重地点了两下头。玉笛客道:“那便唯有选择最麻烦的方式了。”

一听这话,笑东来满心欢喜,好似在沧海中寻到一条小舟,即刻追问道:“你说你说!”

玉笛客答:“如我所想不差,这次劫狱过后,朝廷就会探知这苍剑岭所在,调重兵围剿。副盟主你需要尽早做准备,要么在此处与朝廷决一死战,要么就此散去,让他们扑空,仁义会另觅他处安身。无论如何,这事都该知会盟主一声。”

笑东来道:“盟主他已去参加武林密会,就算是我也不能得知他们密会的地点,根本无法在盟主与会期间告知他这里的状况啊!”话说到这里,笑东来忽然眼神一愣,随即伸手在身上摸索起来,不一会儿就掏出一个小锦囊,递给玉笛客:“哦,对了对了,这是盟主让我交给你的,说你回来后立刻看上面的内容。”

玉笛客接过锦囊,拆开,见是一张字条,拆开观阅,便在一次呼吸间读完了。玉笛客顺手将字条一折,问:“副盟主可曾看过?”说话间,他内力加催,小小字条竟直接燃成一团火焰,随即化为飞灰。

笑东来摇头道:“没有没有!盟主吩咐的要由你拆阅。”

玉笛客点了点头:“盟主所言之事我已明白了。”

笑东来问:“盟主说什么?”

玉笛客道:“盟主要我陪同他前去参加武林密会,那盟主那边就由我前去通知了。副盟主好好把守仁义会即可。”

笑东来道:“好,我明白了,你此去要小心。”

玉笛客抱拳相别,转身退离出去。

送走了玉笛客,留下来的就只有尘世风与三个新人。笑东来幽幽叹息一声,回头看了看这四个少年郎,有些费劲地堆上一张笑脸。“让三位见笑了。三位年纪轻轻,却都是心系中原江山和黎民百姓的侠士。仁义会能赢得三位的亲睐和加入,这也是我们的福气。但我们的现况也着实不太平,如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,还请多体谅了。”随后,他转向尘世风:“你就带他们先下去吧,熟悉熟悉,后面就由你来带他们了,就这样吧。”说罢,笑东来回过头,也不管尘世风在背后大叫自己要休假,回到了英雄殿内。

尘世风是满肚子的怨气,奈何副盟主已下了命令,他也不得违抗。于是便一边嘟囔着要休息要休息,一边领着离箫尘三人往屋舍安顿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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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排好了住所,尘世风就带他们三个到一处酒馆歇脚充饥。原来这苍剑岭地处荒凉之境,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,要在这里建立据点绝非易事。别的不说,单是诸多侠士的饥渴问题就足以成为首当其冲的麻烦。好在仁义会创立至今并未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发展壮大,即便是危机将近的现在也有超过半数的人颠沛在外,或甄选新人,或搜集情报。余下的人就可以用饭堂来解决了。此外,仁义会也设有数个茶摊酒店,供应饭堂没有的美酒佳肴,也算是个让部下休养生息,放松娱乐的手段。只不过,酒水在仁义会里头格外珍贵,且并不一定能保障,千金难买一壶酒的事屡见不鲜。因此只要不是在饭堂用膳,就算是盟主进了酒馆,也必须老老实实花钱打酒才能小酌一杯。

人才刚入店,尘世风就扯着嗓子高吼一声:“喂!老板娘!出来接客啦!”

这话刚出,好几个在店内喝酒吃菜的人同时一喷,对面没人那还好,对面有人的直接遭殃。如果是好兄弟来喝酒,那问题倒不大,再干一杯就没事了;怕就怕那带着相好的来培养感情的。尘世风才刚一落座,就看两个角落里各有一位满脸酒香的女侠愤而起身,一把抄起搁在长凳上的剑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剩下两个苦命的大侠相视一眼,也顾不得瞪那个该死的尘世风,丢下钱两,急匆匆追出门去了。

尘世风瞧了一眼他们桌上的残羹剩菜,不由得皱起眉头:“哇,这么土豪,菜都只吃了不到一半就走了。”

沁馨圮自然也是眉头深锁,别过头去冲离箫尘努了努嘴,“诶,他这人什么毛病啊?”

离箫尘则是安然自若地坐了下来,同时回答道:“习惯了。”

“这你也能习惯啊。”说着,沁馨圮也坐了下来。四人坐定,就等那老板娘或是店小二出来点菜了。

尘世风倒真不客气,一边解下腰间的酒壶搁在桌上,一边对离箫尘三人道:“听我的错不了,来到这家店,绝对值得!”剑无封和沁馨圮本还嗯嗯啊啊地顺着尘世风的话点头,但两人却在下一刻同时收住声,大气不敢喘地看着尘世风,以及那个出现在他背后的黑影。尘世风没觉得有异,依然大大咧咧地道:“虽然这家店的味道是稍微差了一点点,但是酒管饱,价格也公道,比饭堂好太多太多了。你们啊,也不用慌,这顿算我的,前辈嘛,不用跟我客气……”话才说到这,突然一个木托盘从天而降,咣一声敲在尘世风的百会穴上,打得他一阵头晕眼花,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用手捂住头顶。

不等尘世风发话,他背后就传来银铃儿却夹带了三分霸道的质问声:“你有种就给老娘再说一遍,谁做的味道差了?嗯?”

离箫尘抬头,只见一位玲珑少女瞪圆了双眼,缩起两边的腮帮子,一手叉腰,一手还紧抓着盛放菜肴的托盘,真叫一个威武霸气。这女子生得一张瓜子脸,双目清明,分外动人;短发垂肩,凸显江湖儿女的英姿飒爽;粗布衣服虽不美观,却依旧无法掩盖她的曼妙婀娜。本该是一位美丽姑娘的她却不知是故意掩盖还是无心之失,她脸上那不曾擦拭的煤灰和油渍的确成了外人欣赏她的最大阻碍。即便是离箫尘与剑无封这样不开窍的男人,也不免在心里为她不平——太可惜了。

两个人炽热的视线不但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,更勾起了沁馨圮的不悦:“咳咳!师兄师弟,你们在看什么呐!”

剑无封赶紧把头一低: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”离箫尘则轻松地将视线转到师姐的脸上,一丝不苟地说:“在看老板娘啊,她不是来给我们点菜的吗?”

“哼。”不知是否满意离箫尘的回答,沁馨圮轻哼一声就别过脸去。

“哎哟……谁啊……”直到这时,慢了半拍的尘世风才抬起头。可一看到是她,顿时脑子灵光了起来:“哎哟哎哟,这不是万灵姐嘛!那个……谁,谁说万灵姐的菜差了!我说的是价格,价格啊!谁不知道万灵姐您的手艺是仁义会一绝,却总是定亲民的价钱,合理公道,童叟无欺!这是好事,是大大的好事啊!”

万灵翘起眉毛,仍是一脸不信:“嚯?那你说说,你刚进来的时候,喊的接客又是怎么回事?你把老娘这里当妓院了吗!还是说你小子今次出门还拐去嫖娼了!”

尘世风忽然高举双臂,道:“苍天啊,大地啊,玉皇大帝鉴我心啊!我有那个时间吗?我有那个钱吗?”

万灵怒道:“有时间有钱你就去了是吧?”

“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没!”尘世风疯狂摇头,生怕一个字说慢了,一个头甩慢了又惹万灵不高兴。

那边尘世风正在尽最大努力平息万灵的怒火,这边离箫尘却不自觉地低头沉思了起来:“万灵……该是个似曾相识的名字……在哪里听过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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